心靈的產業

[嗡嘛呢叭咪吽]

王盈勛／iThome電腦報總主筆

很多年前，我還在地方有線電視臺節目部擔任經理的時候，有一位自稱是「葉教授」門徒的觀眾到公司來拜訪我。是的，就是那位以「心海羅盤」節目縱橫有線電視多年的葉教授。

我客氣地請教他，到敝公司拜訪有何要事。這位仁兄則言明，希望我能利用有線電視的公益頻道播放葉教授的演講錄影帶。我問這位葉教授的高徒，電視上不是已經每天都能看到葉教授的身影，何須再播放錄影帶？感謝當時那位仁兄寶貴的說明，讓我對葉教授的「營運模式」（business model）有了更深刻的體會，對葉教授能在多年之後依然屹立不搖，也就絲毫不感到詫異了。

普普大師安迪沃荷說，每個人都可以當十五分鐘的英雄，葉教授想必是有深刻體會的。媒體的大量曝光要捧紅一個人很容易，但是熱度要維持可就難上加難了。葉教授的成功之道，在於他相當了解「組織戰」和「扎根基層」的重要性。來拜訪我的那位仁兄，頭銜是當時我工作小鎮的「葉教授xx鎮後援會會長」（年代久遠，略有差池的話，敬請見諒）。會長告訴我，後援會會員都有定期聚會，探討葉教授的思想精髓，並且分享個人的感悟和體現。

這樣的心靈成長重責大任，只在全國聯播的有線電視頻道上看個一遍兩遍自然是不夠的，所以他希望我們的電視臺能發揮公益精神，協助推廣葉教授的精神思想和人生智慧。很自然地，在這些靈修的場合，免不了要讀一讀葉教授博大精深的著作，累了，當然要喝葉教授本尊設立的工廠出品的礦泉水。而葉教授本人，也會不定期巡迴全省與粉絲見面。

這麼多年過去了，看到網路產業的起起落落，目睹蘋果iPod和iTunes的大紅大紫，再經過許多學者專家詮釋網路「實體＋虛擬」才是主流，科技產業「軟體＋硬體」才是王道，我也才頓悟，原來葉教授還真不愧是時代的先驅，他早在十多年前就開始實踐了這兩條乍看之下很時髦的法則。

今天，已經是虛實相掩、軟硬兼施的心靈產業大迸發的時代了。以秘宗為號，你就能賣加持＋灌頂＋天珠（三種合購九折或許還加送天馬旗）；以New Age之名，你就能推生命水飲水機＋有機食品＋尼泊爾嬉皮七日遊套餐；有分身能力，你甚至也能經營電視臺順便賣靈骨塔。

這些心靈產業的營運模式，已經不是傳統的市場區隔方式可以定位；其產品組合的超脫想像能力，也不是一般「一次購足」網站或是百貨賣場所能企及。這些大師們為我們展示的，是要當產業領袖，先當精神導師的新境界。

一百多年前，尼采就已高喊上帝已死。但是很顯然，上帝已死，並不表示我們不需要上帝。物質生活越豐盛，我們反而覺得心靈越空虛，越不耐於生命意義的荒蕪。但是要禁絕物質的慾望畢竟太難，離我們當下的生命軌跡畢竟太遠；剃度出家畢竟太苦，靜坐禪修斷食七天的套裝行程則是生命中難忘的體驗。

新上帝，新大師，有親和力多了，他們讓茫然無序的消費，重新有了方向，讓原本就只是有機牛排的有機牛排，浮泛著飽含神蹟的油光。